[課業] 為什麼大學生上課睡覺?

筆者是台灣大學的學生。之前洪蘭教授批評台大學生上課睡覺、吃雞腿;近日台大哲學系教授林火旺又公開指出若台大學生吃飽等死,則與動物無異。筆者認為,這些聲音反應許多問題表面,但是根本問題、解決之道卻鮮少被提出來討論。筆者在大學生活裡,廣泛接觸不一樣的同儕,在跟他們的交流中,發現造成台灣大學教育問題的根本原因盤根錯節。

     第一,台灣的大學學期過長。眾所皆知,台灣一個學期有十八周,一年三十六周,而過長的學期其實不利於課內與課外的學習。以英美大學為例,許多大學一年上課不到二十五周,其餘的時間則鼓勵學生做更多「課堂外的學習」,如志工服務、球隊、企業實習等,這些經驗不僅增進人生的歷練,更深化大學的社會學習教育。他們深信,彈性的學期制度反而能讓學習更有效率、效果更好。

     台灣的文化向來是事倍功半,只重份量而不重效率。上到學期中以後學生個個筋疲力竭,什麼上課的自我紀律都拋到腦後,只管眼前吃、睡的迫切需求。大學的社團(尤其是到偏遠山區或低開發國家的服務性社團),根本只能為每年寒暑假的出隊而存在。學生回饋社會、服務社會被學期制度所綁架,遑論持久對社會付出的責任與熱誠。前陣子鬧得沸沸揚揚的「史上最長寒假」議題,在我看來,學習永遠沒假期;如能在學期中放兩個禮拜的假,給學生更多時間,學生便更能在學業與社會貢獻中取得平衡點。

     第二,必修、必選修以及畢業學分太多。台灣的大學畢業學分遠高於國外,造成學生樣樣通、樣樣鬆,貪多嚼不爛的情形屢見不鮮。以澳洲墨爾本大學為例,該校學生一學期至多只能選四門課,但是每門課分量重,剩餘的時間則留給學生自由運用、自我學習。反觀台灣,筆者身邊不乏每學期選修超過十二門課的同學,在分量重的必修課之下,對通識課的要求不得已只能選份量輕、學不到東西的「涼課」,或是拉高平均、給分高的「甜課」。大學通才教育美意也因過多學分大打折扣。

     再者,過多的畢業學分也不易讓學生培養第二專長、第二外語或者是其他的人生規畫(如交換學生)。台大學生的雙修、輔系與學程風氣一向比其他大學盛行,然而不見得每個人都能順利修完,原因在於過多的畢業學分容易造成衝堂、擋修,必要時得延畢才能修完。而像國外大學生雙學位四主修的情形根本不可能在台灣發生。至於第二外語也在過多的畢業學分中被犧牲掉。另外,台灣畢業學分遠高於國外,學生交換出國只能抵少數學分,甚至要延畢才能補足,如果學生因此對出國交換裹足不前,那是台灣的損失。

     第三,師生比例失衡。許多國外大學的師生比一比八、一比二十,而台灣則幾乎無法享受到小班制的教育品質。絕大多數的學生,上完一整個學期的課,完全跟台上的老師沒有任何互動,下課也沒機會接近老師(大師)。大學是學術殿堂,教授是傳遞知識、拉高學生視野的人,但是這群從填鴨教育中解放的學生,卻在一堂三百人的大教室中失去了對知識的熱情以及自我管理的能力。

     至於大學導生制度,只是讓導生們每學期聚餐一次,師生無法做更進一步心靈交流。如果大學只培養了大學生的知識力,而沒有關注到學生的精神層次,那麼林火旺教授所講的「聰明的動物」是想當然而的結果。為什麼大學生上課睡覺?為什麼大學生缺乏社會關懷?大家都在罵,卻沒想到整個制度都錯了。如果我們只看到表面而不檢討背後的原因,那麼意義其實不大。(作者為台灣大學歷史系學生)